或许因为我们的祖先是从大海中走来,所以我们的血液里总是流淌着海洋永恒的呼唤,这千万年以来,人类与海洋之间,曾上演无数传奇。
作为人类最初探索地球的方式,风帆的发明比车轮早了6000多年,在迪亚士、达伽马、哥伦布、麦哲伦、库克这些伟大的航海家扬起风帆之后,人类文明一步一步覆盖了整个地球,我们不再是孤单大陆,而是通过航海彼此连结,终于有了“世界”的概念,人类历史正式从古代史翻篇进入近代史。
即使今天科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航海仍旧引领着我们在海洋这道地球留给人类最后的谜题里去遨游,去探索,去挑战,去征服。
不只是海上的珠穆朗玛
白色大海的英雄史诗
总有人把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以下简称旺代环球)比喻成“海上的珠穆朗玛”,实际上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19年,就有4469人登顶珠峰7646次,仅仅2019年一年就有1265人登顶,但直到今天,也只有66人,89人次完成旺代环球。
单人 ,不间断,无协助
一人、一帆、一世界
在这里,他们让我们知道没有桅杆可以航行,没有龙骨可以航行,没有食物可以航行,没了船,再努力4年、8年、甚至24年,下一次还能再找一条船继续航行;下巴破了他们可以自己钉,舌头断了可以自己缝,关节有积液可以自己切开做手术;80节大风、20米大浪里,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回到风暴里,把即将沉没的队友救出来,哪怕代价是丢了冠军、伤了船。
在那片白色的大海上,每个人都是英雄!
因阅读传奇水手Bernard Mitessier的《漫漫长路》而开启自己航海之路的深海潜水员Philippe Jeantot,分别以159天2小時26分01秒和134天05小時23分56秒的成绩连续赢得了1982/83和1986/7两届BOC环球挑战赛的冠军(单人分站式环球帆船赛)。
不满意赛事的规则设置,决定自己创立一个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也就是后来航海届的传奇赛事------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
单人:顾名思义,不同于团队航行,旺代是一个人的战斗,所以在如此高速激烈的比赛中如何安排睡眠是极大的考验,不少船长都曾因为睡过头,而撞渔船、撞礁石、撞冰山而未完成比赛,甚至丢掉自己的战船。
不间断:从Les Sables d’Olonne出发后,除了绕地球一圈后穿过终点线回到这里,中间不停泊,进入任何港口都算放弃比赛。
无协助:VendéeGlobe是一场极限赛事,从出发开始你就全都要靠自己了,第一届旺代就有美国船长Mike Plant因获得了少许协助(为防止撞向礁石海岸而接受了外界拖拽),虽然最终也用135天的时间回到了Les Sables d’Olonne,但旺代官方只能认证其为未完赛。
统一船型:VendéeGlobe使用的IMOCA 60,也是下一届Ocean Race(原沃尔沃环球帆船赛)会使用的船型,代表着地球上最前沿的单体帆船设计科技与生产技术,船长18,28 米,吃水4,50 米,极限船速可以达到40+节,平均船速20节以上。
目前船只除了摇摆龙骨、传统桅杆或WING-MAST的改铸之外,最吸引人的当然是水翼的设计,使船体迎风时可以升起,减小水的摩擦力以获得更好的性能。
奖杯:高60厘米,周长30厘米,重10公斤:气势恢宏的“旺代环球奖杯”是菲利普·麦克雷特(Philippe Macheret)设计的,绳索环绕着风帆,基座是一个绞盘,每一位冠军都会获得一座大镀银奖杯,其余完赛选手都会获得四分之一比例的青铜复制品。下一个举起这个奖杯的人是谁,2021年1月,答案将会揭晓。
01. 1989/90 每个人都是传奇
这是一场帆船赛,也是一次创举,1989年11月26日,星期日,共有13名水手启航前往未知世界。
从莱斯萨布勒多洛讷(Les Sables-d’Olonne)绕着南极航行,经过好望角,露纹角和合恩角。绕地球航行大约24,000英里(44,500公里),没人知道这个冒险是否可以实现,或者花多少天才会实现。
完赛后在香榭丽舍大街的游行盛况空前,如今回顾起来,名单上的每个人人都是后来的传奇。
带着两届BOC环球挑战赛冠军荣誉的旺代创始人Philippe Jeantot因为不仅要参赛,还要在卫星电话上花费大量时间跟妻子沟通比赛的管理和组织,仅获得第四名。
第一届冠军蒂图安·拉马祖(Titouan Lamazou),是一位杰出的画家、作家,这些年因为提高妇女地位而作出的不懈努力而获得了联合国和平奖,年轻时曾经在法国现代航海之父Tabarly的船Pen Duick VI工作过两年,获得旺代冠军之后,他跟有“大西洋的小新娘”之称的朗姆路冠军船长弗洛伦斯·阿尔托等人一起创立了航海界最重要的奖项儒勒·凡尔纳奖(奖励最快实现环球航行的船长),他也是旺代历史上唯一一个跨过终点线之后不是自己掌舵进港,而是被摩托艇接上岸的船长,因为午夜退潮,船只无法进港,而岸上等待的记者和民众已经等不及见到他。
亚军路易克·佩隆(Loïck Peyron)被称为法国现代帆船最伟大的运动员,他的家族应该是世界上航行得最快的家族了。作为帆船启蒙的叔叔Jean-Yves Terlain,曾是第二届BOC环球挑战赛上的季军、也参加了第一届旺代。
亲哥哥布鲁诺·佩隆(Bruno Peyron)三次打破跨大西洋记录,五次打破跨太平洋记录,5次打破24小时最快纪录,手握39项跨洋航行纪录,1993、2002、2005三获儒勒·凡尔纳奖。
在第一届旺代当中,他因为回身去营救Philippe Poupon,而比冠军慢了16个半小时,屈居第二,但他以非凡的勇气和技术实施的精彩营救却抒写了自己的,以及旺代比赛的传奇故事。
季军Jean-Luc Van den Heede,是一名数学老师,以VDH之名闻名帆船届,近些年最为人所知的成就大概就是2018年金球奖50年(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只能使用88年以前设计的船型,船长32到36尺,用六分仪、天文钟和纸质海图导航),他以73岁高龄参赛,用211天23小时的时间最终获得冠军。
他曾跑过五次单人环球帆船赛,每一次都站上了领奖台,86年BOC第二名、90年旺代第三名,93年旺代第二名,95年BOC第三名,还创造了西向环球的世界纪录122天 14小时 3分 49秒。
第六名Alain Gautier,那时只有27岁,是当年费加罗的冠军,也是第二届旺代的冠军,90年BOC环球帆船赛的亚军,最重要的是他的团队后来帮助两位女船长艾伦·麦克阿瑟 Ellen MacArthur和Isabelle Joschke分别于2000年和2020年实现了自己的旺代梦。
第七名让·弗朗索瓦·科斯特(Jean-François Coste)是旺代选手中一个独特的存在,尽管这位颇具幽默感的知识分子并没有抱着登上领奖台的想法起航,但使用这条古老的帆船—由埃里克·塔巴利(Eric Tabarly)23年前绘制并建造的Pen Duick III参赛本身已经是一种传奇。
02. 1992/93 缝好舌头
这一届比赛在比斯开湾极端恶劣的天气里起航,几艘船都不得不返回修理后重新出发,比赛中最让人无法忘记的故事就是自己缝补了舌头的伯特兰·德·布罗克(Bertrand de Broc) ,由于主帆事故他的面部严重受伤,舌头几乎断开,需要紧急缝针止血。
伯特兰在医生的远程指导下,照着镜子,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好了舌头,并打算继续比赛,但是后来因为严重的龙骨问题还是遗憾的退出了比赛,好在2012年他终于成功到港,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Alain Gautier在30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第二届旺代的冠军,这个纪录直到12年才被29岁的François Gabart打破。
季军菲利普Philippe Poupon,是第一届旺代冠军蒂图安·拉马祖在塔巴利的船Pen Duick VI上的队友,他是三届费加罗冠军、朗姆路、ORMA、STAR冠军,跨大西洋记录保持者,86年的朗姆路比赛就是他赢了布鲁诺·佩隆,让布鲁诺屈居亚军,而89年的第一届旺代里,布鲁诺的弟弟路易克·佩隆在茫茫大海上救起了船只倾覆的菲利普。
这一届比赛,原本菲利普一路领先,结果在终点附近他的桅杆断了,使得颇有耐心的Jean-Luc Van den Heede后来居上,斩获亚军。
03. 1996/97 生死时速
“风速高达80节(150公里/小时),海浪20多米。” Isabelle Autissier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届旺代,只有6名水手完成比赛。再一次极端天气里的起航,许多选手在比赛开始后不久就不得不因为方向舵损坏、碰撞、倾覆而退出比赛。
克里斯托弗·奥金(Christophe Auguin)最终赢得冠军,他是唯一一位在全球赢得三项单人帆船赛冠军的水手:两次BOC(1990-1991年和1994-1995年)和一次旺代(1996-1997年)。
这届比赛里后来常常被提起的是那场80节大风里的救援,法国船长拉斐尔Raphaël Dinelli的船倾覆,英国船长皮特高斯Pete Goss选择了做一名逆行者,顶着大风回头去参与搜索,并在拉斐尔已经在救生筏上漂了两天之后找到他,把已经得了低温症不能动弹的他救活了。
在回去找拉斐尔的路上,皮特自己的船也翻了几次,桅杆从水里一次次重新升起,皮特后来说,我没有恐慌感,只是想知道拉斐尔是不是还活着,那里非常冷,他的生命时钟正在滴滴答答的倒计时。
在把拉斐尔放在霍巴特之后,皮特继续回到比赛,中间他还在船上给自己受伤的肘部做了个小手术,把积液放出来,最终以第五名的身份完赛,拉斐尔也在2004年成功走到了旺代环球的终点线。
因为这届比赛,旺代对于船只做了大量的安全性能,尤其是抗倾覆性能的改造,极大的促进了单体帆船的设计科技与生产技术的发展。
04. 2000/01 巾帼狂人
尽管这届比赛的冠军是地球上唯一一位获得过两次旺代冠军的米歇尔·德舍约(Michel Desjoyeaux)(同时他也是三届费加罗冠军,朗姆路冠军,跨大西洋冠军的大满贯王者)。
但是这届比赛仍然当之无愧是属于24岁只有1米57的小个子英格兰女船长艾伦·麦克阿瑟(Ellen MacArthur),她是旺代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选手,当她在米歇尔之后24小时到港时,成为了第二个不到100天就环游世界的单人选手。2005年她驾驶三体帆船又创造了新的环球纪录,71天14小时18分 33秒,她成为了地球上最快的女人。
另外一位勇士是狂人伊夫·帕里利(Yves Parlier),法国现代帆船之父Eric Tabarly生前的最后一场大赛就是跟他搭档斩获了1997年Transat Jacques Vabre的冠军。这一次旺代比赛中,在碳纤维桅杆断裂之后,他拒绝协助,作为复合材料工程师,他在船上用25瓦的灯泡、救生毯、抓绒衫和烤箱对桅杆进行了修补,十二天后他的桅杆又立起来了,最后的航程,他用罐头在船边收集藻类和野生贻贝为食,最终成功走到了终点线。
05. 2004/05 船工与三冠王的对决
这一届比赛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赢得冠军的竟然是那个履历乏善可陈,几乎从未得过任何大型跨洋赛事好成绩的船厂工人———“冰人”文森特·里奧(Vincent Riou)。
当上一届冠军米歇尔开始自己的多体船计划,准备把PRB号交给下一位船长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戴着眼镜,不苟言笑的年轻人,在PRB号建造时他负责了该船的电子、机械和舱内设计,他非常了解这条船。
凭着冷静自信,以及良好的气象知识,毫无背景的文森特最终以7小时的领先优势赢了三届费加罗冠军,曾是Éric Tabarly和Michel Desjoyeaux船员的“约翰王”让·勒·卡姆(Jean Le Cam),而他们俩的故事在后面的三届旺代里继续精彩上演。
英国人迈克(Mike Golding),带着曾经西向环球的世界纪录,当年IMOCA世界杯冠军的荣誉,进入旺代,尽管在终点前他失去了龙骨,仍然用极小的帆保持船体直立冲过了终点线,获得季军。
在这一届比赛中,迈克的威尔士老乡埃里克斯(Alex Thomson)因甲板受损没有完成比赛,2年之后的Velux 5 Oceans五大洋帆船赛(原BOC环球挑战赛)中,迈克在南大洋折返90多海里,花了一天一夜才把龙骨破损船只进水的埃里克斯救起。
埃里克斯的HUGO BOSS号漂走之后,迈克的船也出了问题,两人双双退赛。08年旺代,两人再聚首,但遗憾的是,这一次他们俩依然都没能完成比赛。
终于在12年的旺代赛场,两人用双双完赛的美好结局又演绎了另一部传奇,而埃里克斯也在四届旺代里慢慢成长为阻截法国水手的英国希望,他的桅杆行走和龙骨行走的创意风靡网络。
06. 2008/09 惊险救援
08年的起航依然颇具戏剧性,2000年的冠军选手米歇尔·德舍约(Michel Desjoyeaux)的王者归来并不如想象般顺遂,起航不久便因为短路电子设备失灵,紧急回港维修,直到40多个小时以后才重新出发,但即使这样他仍然以84天3小时9分8秒的成绩刷新了旺代的历史最好纪录,领先第二名,也是2016年旺代环球冠军的阿梅尔(Armel Le Cléac’h)5天时间,给年轻船长上了一堂生动的大师课。
参加这场比赛的30人,仅有11人完成比赛,其他人因为失去桅杆、舵板损坏、船体受伤、以及龙骨、索具、撑臂问题,甚至搁浅而依次退出比赛。
而上一届的冠军文森特·里奧(Vincent Riou)对上一届的亚军让·勒·卡姆(Jean Le Cam)的惊险营救最为人津津乐道。
因失去龙骨球缘而在合恩角附近倾覆的让在船只沉没前等到了赶来救他的文森特,努力了三次均告失败,文森特不得不再靠近一点,这一次终于够到了让,但是文森特的桅杆也受损倾斜了至少30度,在30节的风浪里让终于爬上了PRB号,虽然双双退赛,一起驶向乌斯怀亚,但两个人的传奇并没有就此止步。
你永远无法忘记当时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冰人”文森特的表情,曾经的旺代冠军,从12年的失败退赛中爬起来并不容易,又努力了四年,才开赛十几天他一直处在第二的位置,团队对他信心满满,结果同一个地方,问题再次发生,他脸上浓的化不开的失望让人无法不动容。
07. 2012/13 金童时代
在倾盆大雨中开幕的第七届旺代,注定是属于“金童”弗朗索瓦·加巴特(François Gabart)的,他第一次把旺代带进了八十天环游地球的领域,29岁的年纪,创纪录的78天 2小时16分40分,让他成为法国人家喻户晓的英雄。
上一届的亚军阿梅尔(Armel LeCléac’h)和金童之间的对决一直持续了78天,来自同一所学校的两位工程师几乎一直是在彼此的视线中航行的。
抓住了阿梅尔前帆出现问题的空档,金童以平均15节的速度成为了旺代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经过1874小时的比赛,他仅仅领先阿梅尔3小时17分钟12秒,这也是旺代环球历史上冠亚军最短的差距。
在这一届比赛中拿过两次巴塞罗那世界赛冠军和4次 Transat Jacques-Vabre冠军的兽医让·皮埃尔·迪克( Jean-Pierre Dick)在失去龙骨之后,依然继续航行了2643海里驶过终点线,以第四名的身份完成了比赛。
08. 2016/17 革命之路
这一届比赛因为船长作为受邀嘉宾去观赛,让我也有机会近距离走近旺代和这些传奇船长。
这一届的旺代注定是最具革命意义的,除了水翼第一次出现在了比赛中,一项又一项的速度纪录也在比赛中被一次次刷新。
阿梅尔(Armel leCleac’h)以74天3小时35分钟46秒的惊人速度完成了比赛,在最后的焦灼的赛程里后来居上,反超对手威尔士人埃历克斯·汤姆森(Alex Thomson)16小时。
阿梅尔打破了最快穿越露纹角,合恩角和赤道(北行)的纪录,埃历克斯打破了最快穿越赤道和好望角(南行)的纪录。
同时这届比赛中还有旺代历史上最年轻的水手23岁的瑞士人阿兰·鲁拉(Alan Roura)和年纪最大的水手66岁的美国人里奇·威尔逊(Rich Wilson),两人最后以28小时38分钟的差距前后脚胜利完赛,预算十分有限的阿兰在这届比赛中证明了自己实力的,获得赞助商的青睐,得到了一条更好的赛船继续参加2020的旺代。
在16年的旺代赛场中,当让·皮埃尔·迪克(Jean-Pierre Dick)被一起跑过Transat Jacques Vabre的冠军搭档亚恩·埃利斯 (Yann Eliès)和让·勒·卡姆(Jean Le Cam)穷追不舍的时候,他笑称被六个费加罗冠军追击,自己不努力可不行,其实加上他前面的季军杰里米·贝尤(Jérémie Beyou),这三个人每个人都获得过三届费加罗的冠军,也就是让·皮埃尔·迪克是被九个费加罗冠军包围。
由于彼此差距不大,最后的赛程里,大家几乎都没什么睡眠时间,不断调整风帆,试图拉开距离,让·皮埃尔·迪克不小心摔倒在甲板上,下巴受伤,他不得不在以20节的速度飞奔的船里,用类似于订书钉的紧急缝合用品自己把伤口固定。最终让·皮埃尔·迪克以只领先亚恩·埃利斯 (Yann Eliès)12海里的成绩获得了第四名,跑了四届旺代完赛三次,最终也没能完成自己站上旺代领奖台的梦想。
此外,曾与船长在旺代直播中连线的新西兰船长康拉德·科尔曼(Conrad Colman)在离终点还有715海里的时候,桅杆就断了,他继续航行了两周穿过终点线,成为了旺代历史上第一个完全不使用化石燃料完赛的船长。
而跟康拉德一起跑了14年巴塞罗那双人赛,以一己之力推动了匈牙利帆船发展的老船长南多·法(Nándor Fa),作为第一个非法国籍的旺代完赛选手在92年获得第五名后,时隔24年,以63岁高龄再次参赛,第五次跨过合恩角之后,再次成功完赛。因匈牙利暂时后继无人,他将自己的赛船卖给了比利时人。
Kito de Pavant是另一个在16年想要提到的名字,我称他为“天才堆里的普通人”,他难以想象的勤勉,职业生涯中8次费加罗、8次Transat Jacques Vabre,3届旺代,还有朗姆路、fastnet、环法等等,只要不是船在修理,他绝不错过比赛。
冠军只有一次费加罗和一次环法,跟其他旺代船长冠军以双位数计的履历相比,实在不算什么,看他的船帆你也会注意到,别的选手都是一两个大赞助商,而他的是密密麻麻的赞助商列表。
08年旺代风暴毁了他的桅杆,12年撞上渔船,16年他最后的完赛梦想毁在了一条鲸鱼的背上,猛烈的撞击使得龙骨跟船体脱离,船只开始进水。被澳大利亚军舰救走的时候,看着自己慢慢下沉的船无比失望,也许已经55岁的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找到赞助重新购买或者建造一条新船继续旺代了。
红圈中为那条撞伤龙骨的鲸鱼
即便从未完赛,一次又一次站在起航线上的他何尝不是英雄呢?
09. 2020/21 飞翔的梦
这张被水手们一再吐槽不符合航行原理的海报开启了2020的旺代,2016年的比赛,最终比赛的前四名由水翼船包揽,因此这一届37位候选船长有9条新船,10条旧船改装水翼,共19条参赛船有了翅膀,旺代环球纪录提高到60多天不再是梦想。
曾在19年底宣布建造新船参赛的伊恩Yann Eliès(3届费加罗冠军、2届Transat Jacques Vabre冠军,2座儒勒·凡尔纳奖杯)最终还是因为时间过紧等原因放弃了2020的旺代计划。
这一届,带着全新战船第五次参赛的威尔士人Alex Thomson无疑是冠军有力竞争者,但是同样第五次参赛的让·勒·卡姆(Jean Le Cam),还有18年刚获得沃尔沃冠军、带着新战船第四次参赛的里米·贝尤(Jérémie Beyou)都不会轻易让旺代冠军的头衔落在非法国人的头上。
17名旺代老将,20名新人,新人里又不乏才华横溢的水手,尤其是克莱丽斯·克莱默(Clarisse Crémer)。
15年,船长跑Mini Transat的时候,每场比赛她总是跟我一起在岸上等船到港,因为她男朋友唐吉Tanguy是船长在Mini里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两届Mini跨大西洋的冠军。
17年,我们开始环球,在加纳利送Mini起航,克莱丽斯接过了Tanguy的小船开始参赛,Tanguy已经在比费加罗了,一直说这两年要跟船长组个队跑双人赛。
后来,科莱丽斯追寻男友脚步,也参加了费加罗的比赛。如今我们环球结束,克莱里斯已经从上届旺代冠军阿梅尔手里接过了赛船,成为旺代女船长了。
也许最好的爱情就是一起成长吧!
中国船长的旺代梦
奥运会之后,国家队解散,再一次完成环球,刷新纪录的旺代船长艾伦·麦克阿瑟给船长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一个梦想在他心底升起,“我要去环球!”。
从那以后,2011年到2013年单人环了中国海,2013年到2015年单人不间断跨了大西洋,2017年到2020年完成中国人第一次双体帆船环球,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独臂船长用帆船实现环球梦想。
10年迈出三大步,接下来他要在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的梦想之路上继续奔袭,这个梦想看起来实在遥不可及,但是环中国海对于2011年的他来说,跨大西洋对于2013年的他,环球航行对于2017年的他来说,何尝又不是遥不可及的梦。
梦想有力量,走向梦想的每一步都有意义。哪怕最后梦想需要很多年才能实现,哪怕最后梦想没能实现,但这追寻的过程是你最丰盛的所得。
大声说出梦想,没什么丢人,怀抱梦想,不敢拼尽全力才丢人。
我常常问船长,所有的旺代传奇里谁最激励他,他没有给出任何一位冠军头衔按批发走量的名字,而是说出在80节大风里,回身去旧拉斐尔的皮特·高斯;是为了救人而放弃冠军的路易克·佩龙和文森特·里奧;是没了龙骨继续航行2643海里穿过终点线的让·皮埃尔·迪克;是没了桅杆坚持航行两周跑完比赛的康拉德·科尔曼;是舌头断了自己缝上、下巴开了自己钉上、关节积液自己切的那些毅力惊人的船长们。
“最重要的不是胜利,而是那些鼓舞人心的时刻,那些一步步拓宽人类体能和意志极限的时刻,那些穿越风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时刻。”
在没有法律的四十度,没有上帝的五十度,大海不是蓝色的,而是白色的,在那片白色里敢于做逆行者的勇士,他们就是航海带给人类的终极意义。
他们传承的是一种性格,拥有这种性格的人类两千年前是他们开辟了丝绸之路,六百年前是他们扬起风帆发现未知大陆,在现代也是他们登上飞船去开拓宇宙。
他们在用自己的人生在践行人类还是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体,而不是现代科技文明、经济至上的教化下统一着装的罐头,只能一成不变地按攻略苟活一生。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航海家总是以半神的身份出现,因为他们是人类与自然对话的先行者,千万年过去了,航海人还在坚持干着超越自我的事,他们还在不断地努力证明着,人类还在进化,还有无限可能。
如果可以,为什么中国人不能成为这份努力的一员呢?
以梦为舸,向海而生,致敬每一个梦想者。
这里,每个人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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